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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給予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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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YOU WIN!!!!】

【綜合評價:SSS級。】

星海5.1plus模擬戰場裏, 人類聯邦軍隊已經占據絕對優勢,金甲蟲、鈦蜂蟲橫屍遍野,一艘接著一艘蟲族生物性艦體碎裂、潰敗的時候, 幾個字符出現在貝琪腦中, 模擬訓練宣告結束。

機甲模擬艙調轉了185°,座椅安穩落地時貝琪再次感受到重力,安全帶在這時自動解開。

模擬駕駛為了盡量還原駕駛機甲時的感受, 機甲模擬艙運行的時候艙內是失重狀態,並且機甲座椅會實時跟著模擬場景翻轉。

如貝琪剛進入游戲時,像龍卷風那般卷了一路, 在模擬艙裏, 她的身體也在不斷旋轉。

模擬機甲駕駛艙無法做出機甲戰士體力不能支撐的動作, 不過比起真正駕駛機甲, 模擬機甲艙裏的感覺還有少許差距。

地球是人類的發源地, 千萬年來的進化讓人類適應了地球引力的環境, 長時間失重會給人類的身體帶來負擔。

戰士動輒在一艘戰艦上服役數年, 這裏是戰士日常生活、訓練的場所, 為了給戰士提供最舒適的環境,保持戰鬥力,每艘人類戰艦上都搭在了重力系統, 和地球一樣的9.8N/kg,最讓人類舒適的重力。

但是在使用模擬駕駛艙模擬訓練的時候,卻要把戰艦上的重力抵消。

十分折騰。

雖然安全帶自動解開了, 貝琪卻沒有起來的打算,只透過機甲頭盔看向模擬駕駛艙頂,目光散漫,什麽都沒想。

這樣一直待在漆黑的, 安靜的角落裏,慢慢與黑暗融為一體也可以。

一瞬間,不知為何心中竟產生這樣的想法。

艙門打開,光線透過艙門射過來打在貝琪身上,黑色頭盔的遮掩下光線倒不刺眼,那道人影逆光站在艙門前,黑黢黢的,只有一頭銀發在光線下折射出通透的質感。

像月光般垂落下來。

據說是她最喜歡的發色。

在希爾出現之前,貝琪從未給自己圈定“最”的邊界,可是這頭銀色的發絲長在他身上,貝琪又覺得,她的確喜歡銀發,這樣通透的淡如月光的顏色。

即使看不清他的臉,他的身影仍會讓人覺得,擁有這樣身影的人必然俊美極了。

貝琪收回視線,仰面坐在駕駛椅裏仍沒有起來:“我用了多長時間?”

她的聲音有些啞,大約是很長時間沒喝水的緣故。

機甲模擬訓練艙還有一點和真正的機甲不同,這裏沒有興奮劑註射,營養液也不是控制代謝的類型。

戰鬥到最後,她已經忘記留意時間問題,高度緊繃的精神祇集中在敵人的戰艦和飛蟲身上,停下來後她覺得全身都像散了似的。

“兩天。”希爾彎腰,探身進入機甲艙,為她脫下機甲頭盔,頭盔裏面濕噠噠的溫熱,汗濕的頭發貼在她頰邊,猛然放松後黑色的眼睛半闔,失神地看著機甲艙上方。

艷紅的唇更加紅潤,微微呼氣,像盛開的玫瑰。

銀發機器人的視線凝在紅色的唇瓣上,一滴汗水在這時自她的額頭經由眉弓滑落,聚在眼窩裏,像承在玉盞裏的清釀,邀人品嘗。

希爾知道這是他的臆想,主人不會故意誘|惑他,也不需要,她什麽都不需要做,只要靜靜地在這裏他就會被引|誘,如果她真的引|誘他,他大概會直接當機吧。

就像那些遠古地球的脆弱電腦一樣。

控制不住地俯身,舔了舔她眼角的汗。

帶著主人味道的鹹澀。

人類的味覺分辨不了這樣細致,希爾的傳感系統卻可以做到。

貝琪一把勾住銀發機器人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。

幾息之後貝琪才把希爾放開,輕笑:“是想吻這裏吧?”

“都想。”希爾意猶未盡地又啄了下她的臉頰,才將她從模擬艙裏抱了出來。

主人不喜歡等待,也不喜歡陷入被動,所以在他想要主人親吻的時候,只需先做出姿態來,主人多半會選擇先行進攻。

這兩天屢試不爽。

紫色的眸中閃過笑意,他喜歡主人主動,這會讓希爾產生一種他正在被主人迫切需要的錯覺。

被她摟著脖子,被她摁著也好,他都喜歡。

當然,希爾也不拒絕其他的模式,只要主人喜歡都好。

後天SD夢工廠有幾款限量版模式發售,先買下來囤著好了,線上搶購不會有人比他更快。

貝琪由著希爾把她抱出來,精神極度緊繃地過了兩天,沒有興奮劑,全靠本身力量支撐,結束後她像松了弦的弓,剛才是她的最後爆發,現在徹底不想動了。

她郁悶地皺了皺鼻子:“好臭。”

兩天沒洗澡了,能不臭嗎?!

在戰鬥的時候完全沒發覺,現在貝琪才發現自己流了好多汗。

雖然真正戰鬥的時候持續的時間更長,上次和蟲族戰鬥了5天只是一次小型戰鬥,更有三、四十天的……

但是那時貝琪體內註射了大量興奮劑,嗅覺變得沒那麽敏銳,戰鬥結束後耗盡的精神力和糟糕的狀態也讓貝琪無暇顧及那麽多。

貝琪打了個呵欠,她揉了揉眼睛,有點困了。

貝琪現在的狀態:想睡覺、想洗澡、不想動。

唔……訴求矛盾。

沒骨頭似的靠在機器人的胸膛上,貝琪無力地說:“還是睡吧。”

她皺著眉糾結了一會兒,最後二比一,拋棄了洗澡選項。

如果希爾不把她抱出來,或許她在模擬訓練艙裏就睡著了,能支持長時間作戰的機甲駕駛設備符合人體工學,在裏面睡一覺雖然不如床,但也不至於難受。

貝琪現在在辦公室旁的小型訓練室裏,從辦公室可以直接進來,這裏雖然地方不大卻設施齊備,模擬訓練艙只是其中之一。

這個訓練室通常只有她一個人使用,訓練室裏就有浴室,辦公室的沙發放平就是一張舒服的床,櫃子裏也有枕頭、毯子,還有簡單的換洗衣物……

這裏裝備齊全,不需要回艦艙也能好好睡一覺,所以訓練累了懶得回艦艙直接睡在辦公室裏,這種事過去她應該也沒少幹。

貝琪耳朵動了動,疲憊中聽見浴室裏仿佛有嘩啦啦的水聲。

在浴室裏普遍安裝智能沐浴系統的當下,水龍頭空開的狀況不大可能出現,系統偵測到水龍頭下方沒人的時候就會自動關閉。

這種設備在她那個年代就有了,雖然並未完全普及但也不少見。

星際的智能沐浴系統功能更多,更人性化,用起來更方便。

貝琪散漫地想著這些的時候,吻落在她的發心,鴉羽似的眼睫顫了下,貝琪沒有擡頭,實在不想動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終於開始“咯吱”、“咯吱”轉動的腦袋意識到了什麽。

希爾倒是不嫌棄又鹹又澀的汗,不過對他來說汗的味道也只是一段字符。

“我幫主人洗。”

某個機器人不懷好意地毛遂自薦。

貝琪:“……”

“只是洗澡。”

見貝琪沒有反應,希爾不得不追加一句作為保證。

貝琪靠著他,淡淡瞥了他一眼,深邃的黑眸沒有多少情緒。

希爾覺得她會信?機器人的行為邏輯已經屢次暴露了。

“真的。”希爾再次保證,卻難免被她盯得緊張起來,“權限都在主人手裏……”

希爾忽然頓住,提醒主人關閉權限可不是他的本意。

貝琪幾不可見地點頭,閉上眼睛交代:“之後把我放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,不用回艦艙。”

“是,主人。”希爾欣喜起來。

他當然不會把主人抱回艦艙,主人是聯邦的總指揮官,在外必須維持強硬威嚴的模樣,那是外人對她的期待:從不軟弱,從不疲憊,強大有力。

仰慕她的人多半不在乎強大背後是多少汗水和努力,只要聯邦最強的戰士還活著,在前線保護他們就足夠了。

這樣疲憊無力的模樣,只有他知道就好了。

希爾將水流開到最大,當他抱著主人走入浴室的時候浴缸裏已經註滿水,浴球在裏面翻滾出豐厚潔白又柔軟的泡沫。

人浸在裏面泡沫可以遮擋住視線,希爾倒是體貼到了各個層面。

貝琪其實無所謂,做都做了,哪怕沒做之前希爾恐怕也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身體。

他那裏應該有她身體的詳盡數據和體檢報告,否則也不會自信滿滿地說什麽不會有比他更適合她的身體。

事後證明,的確適合。

溫暖的水流慢慢將她浸沒,脊背被浴缸壁符合人體工學地托住,如果不是泡久了皮膚會皺,睡在這裏也是不錯的。

想到這兒,貝琪又不自覺打了個呵欠。

把她放在溫水裏後,貼身的機甲戰鬥服在機器人手中馴服極了,機器人輕巧地解了下來,貝琪只是眉頭微動沒有睜眼。

跪坐在地上,機器人手裏拿著花灑將黑色的發打濕才按了點洗發露,在掌心裏揉出了泡沫後打在她的發上。

“在我還是保姆機器人的時候經常會想,什麽時候主人才能徹底信任我。”

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按壓在穴位上,為貝琪舒緩疲勞,知道她沒睡,希爾聲音輕柔地說著。

這樣的聲線有助於安眠。

“那時我總是羨慕伊莎貝拉,她可以幫主人洗澡,幫主人穿衣服,可是主人從來不讓我插手那些事。總讓我有種被她比下去的感覺。”

花灑再次打開,清澈溫熱的水流將黑發上的泡沫帶走,機器人動作細致,不會讓水流進她的耳朵裏。

浴缸裏貝琪動了動,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:“誰讓你把自己設置成為男性,還不肯改。雖然那時你只是個機器,不過還是別扭。”

希爾彎起眼睛:“……我倒是慶幸,如果設定成女性該怎麽辦?”

他的主人是異性戀。

果然,貝琪笑了笑說:“當姐妹也挺好。”

希爾堅決地搖頭。

“所以,你只是把權限攢到幾十年後罷了,現在不是都如願了?”

溫熱的毛巾敷在她的臉頰上,毛孔被熱氣得仿佛打開了,貝琪舒服地呼了口氣,繼續說道:“再說那時我已經6歲了,即使伊莎貝拉還在,那些事我也會漸漸開始自己做的。”

希爾不以為然:“你十幾歲還會讓我幫你穿襪子呢。能享受的時候,主人才不會自己動手,比如現在。”

貝琪幹笑兩聲,無力辯駁。

她的手臂正被機器人撈出來溫柔地塗抹泡沫,從哪裏看她都是享受的那一個,並且半點沒有自己動手的打算。

反正希爾也不是第一次幫她了,如果是其他人貝琪不會如此放得開,但希爾不一樣。

他是她的保姆機器人,也是她的伴侶,把這些事交給希爾,天經地義般的心安理得。

“模擬戰鬥剛開始時,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?”

泡了一會兒,或許是熱騰騰的水溫活絡了筋脈,又或許是希爾按壓穴位的動作起了效果,貝琪覺得比起剛才,她好一點了,有了點精神,沒有遲疑地問出了前兩天就想問,卻一直沒有時間問的問題。

即使現在不問,醒來後她還是要問希爾。

他說的那些話,還有在模擬程序裏寫那些信息的時候,應該就想到她會問了。

專心細致地塗抹泡沫的手微頓,希爾說:“那是星歷11981年,主人才進入軍隊服役兩年,卻已升至機甲戰隊的副隊長,這已經是軍中少見的晉升速度,不知多少人眼紅,紛紛質疑你只是仗著德塔利亞王室的身份,晉升速度才會如此驚人。其實那時主人初露頭角,還沒有被王室看中,在一次戰鬥中,主人被海蛇號隊長分派了斷後的任務,想把主人扼殺在搖籃裏。”

貝琪:“……”

所謂的斷後,就是讓她去死吧。

雖然在現實戰鬥裏總要有人去斷後,總要有人犧牲,但是痛心抉擇和蓄意抹殺是不同的,接受命令的人可以感覺到,下達命令的人更騙不了自己。

“不過那人沒能如願,最後主人不但完成了斷後任務,還帶著40名戰士沖出蟲族包圍圈,戰鬥後主人被聯邦授予獅心獎章,升至少校軍銜,並且成為海蛇號的機甲戰隊隊長,但是……”

想到星海5.1plus裏面她的資料,還有那個不能響應的指揮系統,貝琪輕笑:“原海蛇號機甲戰隊隊長並未升職,也並未被撤職。所以我就成了一個掛著隊長職務的尷尬人。看起來升遷了,其實手裏一個兵都沒有,還不如個小隊長。”

“那位隊長的命令在職權範圍之內,無法因此此時對他問責。且那位隊長的戰功也無法讓他更上一層調往大型戰艦擔任隊長,或者勝任艦長。說主人只是掛職也不準確,主人戰功積累得太快了,根本來不及積累人脈和自己的部下。如果按照正常發展,下批新兵入伍的時候,聯邦會撥一個機甲隊的編制到主人手下,不過誰也沒有想到蟲族會那麽快再次進攻了。”

“所以在那次戰鬥裏,我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。”貝琪嘆了口氣,她是被槍打出頭鳥了。

有時候竄得太快,太高也不是好事。

那時她雖然是德塔利亞的公主,但是德塔利亞王室成員太多了,她還沒有表現出足夠的份量,讓她那位便宜祖父將資源偏斜到她這裏,且王室內部未必沒有傾軋。

至於安格斯他倒是有心,但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。

希爾低頭親吻她滿是泡沫的手背:“在那次戰鬥裏,主人憑借高超的機甲操作水平,一個人便扭轉了局部局勢,讓時常陷入劣勢的聯邦軍隊和蟲族打成了平手。也是那次戰鬥讓聯邦高層震動,加上德塔利亞王室在軍中力量的推動,最後聯邦越級任命你為艦長,雖然那只是一艘中型戰艦,但主人自此有了根基。”

貝琪沒有那段記憶,不過光是想也知道那時她的心情不會太好,那些壓抑的事情忘掉了也不錯。

“海蛇號的另一個隊長呢?現在他去哪兒了?”貝琪問,海蛇號的另一個隊長,就是讓她去執行斷後任務,恨不得她死的那個。

“死了。”希爾回答得幹脆利落,“幾十年前就死了。”

貝琪挑眉,指了指自己:“我幹的?”

希爾一笑,從泡沫下撈出她另一只手臂:“誰知道呢,在戰場上死個把人太簡單了。既然不是朋友親人,又有誰會去關心。”

“也是。”貝琪搖頭失笑,決定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,反正她也不記得了。

“光桿之戰吶……”貝琪還有心情自我調侃,她忽然笑了出來,“福禍相依,那時我也算熬出頭了。”

“從軍兩年就成為一艦之長,可謂聯邦歷史上升遷最快。”希爾語氣驕傲,手卻不自覺落在她凹陷下去的眼圈上,滿眼心疼。

這些時日,不論是作戰時使用的興奮劑,還是之後的,體力和精神力消耗極大,雖然經過醫療艙修覆,可是主人原本就在恢覆中,理論上應該靜養。

現實卻是,她必須進行大量訓練。

如果她不是貝琪.馮.格裏菲斯……

希爾搖了搖頭,無奈笑了,這才是貝琪.馮.格裏菲斯,他的主人。

貝琪睜開眼睛,撞入溫柔傷感的紫色眼瞳裏。

“壓著我訓練,逼著我快速適應指揮官這個位置,成為我的伴侶,一切如你所願……”貝琪目露不解,為什麽機器人反倒傷感起來了。

機器人彎起眼睛:“是啊,一切如我所願。”

如他所願嗎?

如果當初主人沒有進入軍隊,如果主人只是德塔利亞的公主,他一定不會和她分離,他已經計算好了邊界,絕不會被發現……

可是主人早已選擇了她的道路,一條無法回頭只能向前的路。

所以即使格外艱辛,即使這條路讓他們分離了許久,他也會找到辦法重新回到她的道路上,和主人一起走下去。

主人覺得困擾也得接受,因為她是他的主人。

主人只能選擇銷毀他,或者接受他的陪伴。

他存在的價值就是被主人使用,沒有使用價值的機器,只能毀滅。

“等我睡醒後,想再過一遍那個星海5.1plus的場景。”貝琪說。

希爾皺眉:“……可是主人已經高分通過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貝琪擡手想要按一按額頭,希爾的手已經按壓上來,恰到好處。

“雖然我過了關,但是普通機甲戰士,根本無法深入到蟲族軍隊離去,即使是我,不被逼入絕境也不會那樣蠻幹。我只是在必死和或許死兩個選項裏做出或許還有生路的選擇罷了。在深入蟲族勢力的時候,好幾次我也險些掛了,所謂的奇跡只是運氣好罷了。哪怕多一門炮,或者角度再精準點,我就是個妄圖螳臂當車的可笑莽夫,而非奇跡。類似的戰鬥,我絕對不想來第二次,我可沒有刀尖起舞,享受刺激的興趣。”她更喜歡碾壓。

希爾的手頓了頓,才繼續按壓她的額頭。

貝琪舒服地嘆了一聲,才繼續說道:“過幾天就要訓練機甲隊員,我總不能把自己魯莽蠻幹的經驗傳授給他們。我想知道在那種絕望的場景下,該怎樣行動才能保護自己,那才是我應該教給他們的。”

“說什麽不喜歡刀尖起舞,主人是機甲戰士的時候可不是這樣,哪裏有危險就去哪裏。”機器人低聲抱怨。

希爾知道貝琪說的對,可是他就是不開心,心裏不舒服,覺得不公平!

他就是心疼主人,為什麽其他人都可以安然躲在戰艦的防護罩裏,哪怕戰艦被摧毀了,哪怕戰線不斷後移,人類的艦隊不斷潰敗也能憑借自己逃竄的本事找出一條生路,他的主人卻要一個面對千軍萬馬?

一點也不公平!

如果能多逼出幾個像主人這樣的天才戰士,他的主人也不必這樣辛苦,可以把肩上的擔子分一分。

可惜現在軍隊裏的那些排名靠前的戰士,和主人比起來都太弱了。

聯邦裏老家夥們眼紅主人手裏的權柄,可是希爾知道主人從未在乎過那些。

她心裏想的,從來只是能救一個是一個,能少死一個戰士是一個。

主人是來自相對和平時代的人類,她所追求的是那種安穩、安心的氛圍和生存環境。不必擔心身邊的人忽然面目全非,忽然變成怪獸想要鉆進她的身體裏寄生,吞噬她的意識,也不必擔心隨時存在的暗殺。

她只想安穩,有尊嚴地生活。

這樣簡單的想法,卻讓她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。

“不能期待單個機甲戰士改變戰局,陷入那樣不斷潰敗的絕望狀態,意味指揮官已經失職。”貝琪仰頭,擡手摸了摸希爾的臉,“現在前線的指揮官是你和我,我對你可是很有信心的。”

希爾嘴角不受控制地彎了起來,想笑又覺得自己被她帶偏了。

原本他想的不是這些。

“我知道你在心疼,只是……”帶著泡沫的手擦過淡色唇瓣,在上面留下一道誘|人的水漬,貝琪神色覆雜地看著她的機器人:“希爾,我冒了那麽多險,你就從來沒有怪過我,只有心疼嗎?”

希爾舔了舔唇,柔軟的淡粉將白色的泡沫舔幹凈,泡沫中的玫瑰味和主人的味道透過傳感器輸入他的程序裏,對人類來說泡沫進入口腔的感覺絕不會好,但是希爾卻沒有這樣的煩惱。

他只是一個機器,一段程序。

主人的,主人帶給他的,他都喜歡。

希爾搖頭:“那是主人選擇的道路。我不怕死亡,怕的只是不被你使用和分離。”

貝琪低聲笑了起來:“真是奇怪的機器。”

“人類或許難以理解,我和主人本來就是不同的物種,消失不會讓我覺得痛苦,就像關機不會讓電腦痛苦,所以我也不會懼怕死亡。”希爾低頭親吻她的額頭,“主人只要知道,你的機器人永遠支持你的選擇,並且要記得經常使用我。”

希爾若有所指。

“那四十年很難熬吧?”貝琪轉身,坐起來看著她的機器人。

那四十年貝琪已經忘了,對於希爾來說那四十年……

貝琪看向機器人的目光軟了下來。

“我能感覺到那時主人沒有忘記我。這樣一邊想著,一邊處理那些枯燥的事務,從犄角旮旯裏收集主人的訊息,也一日日過下去了。”眼睫微微顫動,希爾仍跪坐著,靜靜等待。

“可憐的機器。”

修長的手指挑起弧度完美的下頜,艷紅的唇壓了下去,機器人眼中的流過數據流,在這幾日已然熟悉。

紅唇只是淺嘗輒止沒有戀棧,貝琪輕笑:“我可沒有力氣了。”

“我有。”某個機器人自薦枕席。

女人的笑聲在浴室裏響起:“好吧,我可愛的機器人,交給你了。”

紫色的瞳仁亮了起來。

“遵命,主人。”機器人說道。

……

浴室再次打開,氤氳的水汽翻湧而出。

白色的水霧中,銀發機器人抱著皮膚微微泛紅的女人走出來。

黑色的發絲還滴著水,唇瓣紅得嬌艷欲滴,她被包裹在寬大的白色浴巾裏,露出一雙白皙光潔的腳。

圓圓的腳趾,帶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
這是一雙養護得當的美人腳,也是一雙習武之人的腳,松弛卻仍有力量。

希爾一路將她抱回辦公室,他早已將沙發的靠背放了下來,鋪好被縟。

細細擦拭她的濕發,希爾升高手部溫度沒有用吹風機,雖然那東西運行起來的噪音比遠古地球時代的小很多,但仍然不容易讓主人入睡。

即使睡著了,主人也是警覺的,她正常入睡的時候,必須非常小心才不會把她吵醒。

主人已經在半睡半醒之間,現在不會想要被吵到。

希爾不會讓主人難受,也不會讓主人就這樣濕著頭發入睡。

雖然受涼後毛細血管供血不足的問題,希爾可以通過精細修覆解決,但該養護的,希爾可不會放過。

直到每一根發絲都已幹燥,希爾才將手指的溫度降了下去,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。

主人的發絲被他弄得格外順滑,出現和拉直相似的效果。

打開已經潮濕的浴巾,銀發機器人將他的主人放進已經溫熱的被窩,然後掖好被子,之後希爾打開她的衣櫃,將換洗的衣物放在床頭。

等到她睡醒的時候可以穿上,當然,如果主人許可的話,也可以由他幫著穿上。

“我的辦公室裏沒有你的衣服吧?”貝琪問。

雖然希爾的動作很輕,貝琪還是聽見了,在被子裏縮了縮,將光潔的肩膀也縮進被子裏。

“沒有。”希爾回答,聲音刻意放輕。

“回去換一身幹爽的,再拿過來幾套你的衣服放在我辦公室裏,以後也方便。”貝琪仍沒有睜開眼,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。

“現在?”希爾楞了下回答,“現在出去大概會被人看見,我可以把身上的衣服烘幹。”他可以升高體溫,不用脫也可以讓衣服快速變幹,其實濕著也不會讓他太過難受。

這畢竟是一具義體。

“被人看見又怎樣,艾瑪、喬尼、裏克他們不是早有猜測了?現在不過是猜測成真了。有什麽法律禁止聯邦前線的指揮官,或者德塔利亞的公主和人格化人造人談戀愛嗎?”貝琪微微睜眼,星眸半睜半合,隱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流光在黑色瞳仁裏沈浮。

半闔的眼眸更引人探究,好奇那雙眼睛完全睜開時,該是怎樣深邃璀璨。

“我怎麽可能允許那種毫無人性的法律存在?”希爾低笑,吻了吻她的眼瞼,只有他知道這雙眼睛可以漂亮成什麽模樣。

他就像被寶物選中的幸運兒,只想將它珍藏起來,在無人時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擦拭,看她在他面前綻放光芒。

和眾人面前不一樣的光芒,只有他能看見。

“那不就行了?”貝琪翻身打了個呵欠命令道,“去吧。”

說罷,她的呼吸均勻起來。

機器人半跪在她身邊,俯身輕輕親吻她的發絲。

雖然會拒絕,但有時她也會縱容他想要碰觸她的欲||望,主動讓他染指她的空間。

他是主人的伴侶,希爾從未這樣確定。

這句話主人不只是說說,她認真地,按照她的想像,像對待伴侶那樣對待他。

希爾笑了起來,喜悅在眼底泛濫。

認真,有責任心,談起戀愛也是如此,絲毫不懼怕被人看出來,哪怕她選定的伴侶只是個機器人,註定會面對非議。

他不是用來洩|欲的伴侶機器人,而是主人認同的伴侶。

只有足夠強大的人,才不懼怕旁人的眼光和流言蜚語。

她給予他的愛情是什麽模樣,他就是什麽模樣。

心甘情願。

可是有時候希爾覺得,因為主人的溫暖,他才會產生意識,才會成為希爾。

雖然變成只是被她用來洩|欲的工具希爾也不會有半點怨言,不過……他最渴望的,果然還是被她喜歡,甚至愛上。

被主人認同,讓希爾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。

星際網深處,銀發機器人眼眸半闔,纖長的睫毛遮掩之下,一只眼中的紅色已經悄然消退。

……

“啊,訓練室的燈還開著。”喬尼插著兜,下巴微揚,示意艾瑪和裏克朝前面看去。

“看來殿下休息好了。”艾瑪微微點頭,“她還是那麽拼,剛出醫療艙就過來了。”

“打了那麽多興奮劑,恢覆速度卻不慢。殿下可真是個狼人,現在就有精力訓練了。”喬尼“嘖”了一聲。

“喬尼!註意言辭。”裏克無奈地提醒。

“是誇獎啊!誇獎!”喬尼誇張地打了個呵欠,“如果是我寧願多睡一會兒。”

“什麽寧願,你本來就剛醒好吧。”艾瑪毫不留情地拆穿。

“戰鬥的時候我在外面一直奔波,也打了不少興奮劑啊!”喬尼小聲逼逼,“不這樣就回不來了。”

艾瑪抽了抽嘴角:“還不是你自己太笨!”

喬尼:“……”

裏克默默無言,他也走丟了,也打了不少興奮劑,也剛睡醒。

同樣躺槍的裏克清了清嗓子問艾瑪:“殿下醒來多久了?”

“至少一天了。”艾瑪回答,“我醒來的時候她就在裏面了,不過戰後海鯨號已經堆了一堆事,我先去處理那些事,現在才閑下來。”

“那也該差不多了。”喬尼笑了下,就要推門進去。

通常殿下在訓練的時候並不避諱他們,他們的光腦裏有進入訓練室的指令,不過殿下在辦公室裏的話,進去之前還是需要許可的。

喬尼剛要使用指令打開訓練室,面前的門卻忽然開了,訓練室裏明亮的燈在此時關上,銀發機器人從裏面走出來。

銀色發絲一縷縷的垂下,黑色的西裝泛著潮氣,白色的襯衣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,濕噠噠地貼在身上,希爾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。

希爾走出一步,將入口擋住,喬尼不知不覺就後退了一點。

“喬尼少爺,如果是找主人的話,她已經結束訓練睡下了。”

機器人微微頷首,就像過去無數次喬尼見到他時那樣,宛如還是跟在主人身後的那個保姆機器人。

但狀態大不相同了,希爾慣常的一絲不茍和職業素養哪裏去了!?

喬尼目瞪口呆地看著希爾,從上到下,又從下到上,水滴不斷自機器人身上滑落,在訓練室裏還有哪裏能讓人狼狽成這樣?還有哪裏能找出這麽多水來?!

喬尼被腦中浮想聯翩的東西shock到了!

不不……雖然之前喬尼也浮想聯翩過很多次,比如機器人趴在殿下膝上那次,再比如機器人跟著明顯興奮劑註射過度的殿下回艦艙那次,但這次特別震撼一些,宛如看見了現場般震撼。

喬尼:!!!!!!!!!!

即使機器人看起來渾身濕噠噠的狼狽至極,卻有種莫名淡定的氣場。

銀發機器人的目光掃過他和身後的裏克,氣定神閑得讓人生氣。

艾瑪走上前,也將希爾上下打量了一遍,試探著問:“你的衣服……”

“被弄濕了。主人讓我回艦艙換一身幹爽的。”

喬尼表情裂了一刻,被?什麽是被?!為什麽會被?!

回答他啊!畜生!

“啊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艾瑪本想緩解氣氛,卻不知道該說什麽,捂著自己笑得有點僵的臉,艾瑪覺得剛才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大。

莫名地,希爾也跟著笑了:“艾瑪小姐、喬尼、裏克少爺,容我先告辭了。主人正在休息,現在不方便打擾。”

艾瑪嘴角抽了抽,努力維持僵硬的弧度:“這樣啊,啊哈哈哈哈……你快去吧。”

希爾微微躬身,宛如德塔利亞王庭裏的優雅侍者。

之後,他走了。

嗯,走了。

淡定的走了。

留下三個不淡定的人。

艾瑪、喬尼和裏克互相看了一眼,從對方眼裏看到同樣的信息。

喬尼張了張嘴,磕磕絆絆地說:“殿下她……是認真的?”

“不然呢?”裏克雙手抱臂靠在艙壁上,“你還見過誰那樣親昵地趴在殿下膝蓋上?”

“話雖如此,可是直到之前,我總有種直覺,告訴我或許好像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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